文丨梁小黎

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亦舒笔下的《承欢记》，明月装饰了麦太太的窗子，辛太太装饰了麦太太的梦。

人生万象，各有悲观。

01半生已过去，愿望还没实现，不甘心就此老去。

承欢的母亲，麦太太是一个家庭主妇，全职在家相夫教子、洗衣做饭，几十年如一日。

她的世界就是围着丈夫孩子、锅碗瓢盆转，如井底青蛙，抬头举足就是井囗的一巴掌。

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没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平时连一件穿得出去像样的新衣裳都没有，没有皮鞋、没包包、没有饰品。

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生活过得粗糙，因为避嫌，故与亲朋好友来往得甚少。

狭小的空间、有限的家用、朴实的衣着，灰头土脸、逢头垢面，窄小的厨房里，每每到酷暑灼热的夏天，煮一日三餐便汗流浃背。

麦太太的丈夫是一位司机，在一个单位给领导开车，也十年如一日，起早摸黑、勤勤恳恳，所挣的钱，养家糊口也是刚勉为其难。

他们贫穷，然而恩爱。

用丈夫的话来说:

“我无法不站在她的身边，这个家靠她一柱擎天，在这个小单位内，她就是皇后娘娘，这些年，她辛辛苦苦地支撑一切，我在物质上亏欠她甚多，如果还不能尊重她，我就没资格做她伴侣了。”

无论横着竖着，他都是一个好丈夫，有自知之明、善解人意，懂得谦让体贴妻子。

这样的丈夫，夫复何求。

所以，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麦太太还是一个幸福的人儿，虽然生活贫困，物质缺乏，但有人懂、有人宠、有人爱。

温暖家庭、丈夫体贴、儿子听话，她在家里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皇，手握主权。

但是，麦太太觉得她这一生是不幸的，嫁得不好，嫁作妇之后，没有人知道她的原名，甚至她的人生都不是她自己的。

谁知道我叫刘婉玉，连老邻居都不记得我姓刘，活着姓名都埋没了，死后又有谁纪念。

当承欢问她有什么愿望，她说:“希望子女有出息、出人头地，希望丈夫的薪水能够加多点，希望家里能装一只冷气。”

这些卑微的愿望，没有一个与自己有关。

这么多年，她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生活，她的生命已经全融入了丈夫子女的体内，她希望他们好，他们好就是她好，不分彼此。

其实麦太太也是有愿望的，她终身的愿望是飞出去，越远越好，不辜负青春。

只是被现实生活的逐日折磨，面目全非，愿望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02我叫陈德晶，彼此一嫁人，姓名都没了。

承欢未来的婆婆，辛太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家庭主妇，五指不沾阳春水。

家境富裕、锦衣玉食，住洋楼豪宅，出门有司机，洗衣做饭有保姆。

日常生活里，逛商场、购物，和别的太太们一起做做美容、喝喝下午茶。

全身上下名牌，衣着光鲜靓丽、妆容精致，举手投足全是富太太的姿势。

这样生活富足、衣食无忧的生活，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人人求之。

然而辛太太却没有幸福可言，家财万贯的丈夫有外遇，瞒着她与对方来往三四年，丈夫的亲朋好友，人人皆知，唯独辛太太被蒙在鼓里。

对方是一个年纪相当的女子，气质优雅、端庄大方、知书达理，与丈夫有业务上不断的来往。

如果不是因为丈夫与情人在异国他乡约会时，丈夫心脏病并发，情人打电话到家里告知，辛太太根本就不知道丈夫金屋藏娇。

事情曝光之后，反而迎来丈夫的斩钉截铁，要离婚，搬出这个家，珍惜与情人在一起的日子，活在当下。

从头到尾，辛太太都像是一个局外人，处于被动的地位。

到最后，离婚后的辛太太分得可观的财产，独自一人去异国定居，安度晚年，她实现了许多人的终身愿望，终于可以飞出去了。

上帝的安排始终是公平的，每个人得到一点，也必定失去一点。

03长大后，对童年物质的缺乏略有遗憾，但无法弥补。

承欢的世界是愉快的、健康的、欢乐的，她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成长期的阴暗面，她只享受到它健全成熟的制度。

这政府的德政还不仅如此，承欢自小学到大学，从未付过一毛钱学费，全免、毕业后，名正言顺考进政府机关做事，回馈社会。

但是小时候家里穷，承欢没有钱买各种各样的零食，与同学互相交换。

别人家富有的孩子，八九岁就可以去迪士尼乐园玩个痛快，而承欢要到十六岁才能去迪士尼乐园玩，实事求是的她觉得那么枯燥无味，一点意思全无。

中学时代，同学们在一起兴奋地谈及去欧洲旅游，绘声绘色地形容那块乐土，承欢用家教所挣的钱往欧洲跑了一趟，原先心向往之，现在也不过如此。

好多事，错过了那个年纪，若干年后再也找不到那个心境，感悟也有所不同。

童年物质欠缺下来的遗憾，成年也弥补不回来了。

04很多事没有来日方长，及时行乐活在当下。

麦太太虽然贫穷，然而婚姻恩爱；辛太太虽然富有，但婚姻失败；承欢小时候没有钱买得起自己喜欢的东西，长大后有钱买得起了，童年童趣又已过了。

人生万象，各有悲欢。

年复一年，智慧长了不少，价值观也不同，许多事你不屑做，也失去了许多乐趣。

当你三十岁再买十八岁喜欢的东西，已经毫无意义了。

人生没有来日方长，要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十岁的快乐是清蒸，吃的是新鲜；二十岁心快乐是小炒，吃的是生猛；三十岁的快乐已是红烧，吃的是回味。

至于以后，便是五味杂陈了。

不要问人生有什么意思，既然来了，就要意思意思。

人生没有来日方长，及时行乐，活在当下。

毕竟短短的这一生，我们最终都会失去，不如承欢自己，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