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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战纪念忆在援老抗美战场的几件事

发布时间:2021/6/18 13:20:21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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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25日,是中国与老挝建交60周年纪念日,今年也是我们炮兵第72师团赴老挝参加援老抗美作战50周年。为纪念这两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时代节点,杨明战友撰写了一篇回忆文章,讲述了自己在老挝参战期间经历的几个故事,值得一读。我们也欢迎更多像杨明战友这样参加过当年援老抗美战斗的战友们来稿,让更多战友来分享你们特殊的参战故事。

忆在援老抗美战场的几件事

杨明

年2月14日,根据中央军委命令,我所在的炮兵第七十二师六四七团,配属空军高炮第十五师,代号“中国筑路工程队第三〇三支队七一三大队”,担负掩护中国援老筑路工程和部队对空安全的任务。此前,我师第六四八团、六四九团和师直属队已经先后完成了援老抗美出国作战,我团是我师最后一批出国作战的,接替第六四九团的防务。

部队从福建沿海驻地,经过三千多公里的铁路输送和摩托化行军,在云南最南端的勐腊县换上老挝人民军军装后,秘密进入老挝北部的孟拉地区,担负保卫孟拉大桥的对空安全。

出国第一夜站岗

作为侦察兵,我跟随营部先遣队提前一天到达指定位置,构筑营指挥所以及宿营地。当晚,我接了零点到两点的岗,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应主力部队进驻。因为预定主力部队凌晨两点到达,所以我是先遣队最后一班夜岗。营地在山上,哨位在山下,当夜阴天,没有月亮。出国的第一个夜岗,而且是单兵单岗,对于我这个不满16岁的新兵来说,是个严峻的考验。

上岗不久,我就听到道路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远不近,不即不离。我选择在路口水沟里就地卧倒,沿地面看去,伸手不见五指,不能目测任何目标。这时我才知道,上了战场,情况万般复杂,教科书不是万能的。这时候,我只能悄悄打开冲锋枪保险,子弹上了膛,准备随时开火。心想,只要口令对不上,就先开火,扫一个长连发,甩两颗手榴弹,乘着烟雾,换个哨位再说。30发子弹够打一阵的,剩下两颗手榴弹,留一颗自己光荣,就固守警戒待援吧。就这样对峙了将近两个小时,一直没有开枪。那会儿,我全神贯注,高度紧张,不时还屏住呼吸,全身拿劲,真够累的。一直对峙到2点35分,主力部队车队临近,通过汽车灯光的照射,我才看清,原来是驻地附近老挝百姓放养的水牛在吃草。幸亏我没问它口令,不然就成笑话了。

第一次跑“一等”战备

出国占领孟拉防区阵地后的第一个上午,晴空万里。11时许,随着凄厉的“一等战备”警报声响起,战友们纷纷紧张有序地冲出帐篷,跑向阵地各自的战斗岗位。半地下的营指挥所里,隐约传出指挥排长冯桂祥的声音:“方位,距离45,高度,小型机两架,航向东南!”指挥镜手赵长银是年老兵,副手是年兵柯家强,他俩是福建老乡,配合默契,沉稳搜索。我端着4倍的苏式望远镜站在一旁,按照班长夏干“西北搜索!”的指挥口令,作“波浪形”搜索。由于搜索不得要领,骄阳下,不一会儿我就头晕眼花。很快,就听到指挥镜手赵长银亢奋地报告:"目标捕住!F-4两架,速度,航向东南!”紧接着,指挥镜副手柯家强带着有点吐舌的福建普通话,每间隔10秒便匀速大声报告:“方位角,高低角,方位角,高低角!方位角,高低角!”(实际是,福建口音说“四”费力,就取提前量报了整数。当晚班务会上,柯家强对通报第三个点的高低角增量大,作了解释。)随着营长口令:“全营集火,注意跟踪!”全营各连精确瞄准,稳定跟踪,阵地静得可怕。当时,我们团全是双三七高射炮,有效射高才米,只能等敌机俯冲再打。我找不到目标,急了,偷着看了看指挥镜的指向,顺眼望去,只见湛蓝的天空里,两个银白的亮点,逐渐临空。突然,当空响起“咚!咚!”两声巨响,敌机越过防区,飞向东南。事后听说,这是泰国美军基地的侦察机,接到老挝右派特务的地面报告,称勐拉地区昨天晚上有动静后,例行空中照相侦察。临空爆响,是“鬼怪式”超音速突破音障的爆音。怪不得高度米还超音速,原来预先有情报,怕挨揍。解除一等后下了阵地,我就暗暗琢磨,敌机从西北向东南飞行,还有一个航向角大小的问题。我简单用“波浪形”搜索,没有精准针对敌机航向,所以没能抓住目标。如果按照远方图板方位、距离、高度,利用密位公式计算敌机空中位置,精确锁定敌机航向,预判敌机飞行轨迹搜索,就能提高发现的概率吧。

从那以后,每次值班观察哨,我就要求标图员报告远方图板临近的敌机航线数据,换算成搜索角度,搜捕目标。老挝万象机场飞往我国的民航客机,也成为我每次值班的训练目标。这样训练下来,后来发展到经常全团第一个发现目标。年底,因为军事技术好,完成任务好,被评为全团模范共青团员。指导员找我谈话,问我怎么没写入党申请书,我说年龄不够。年部队领导打算派我回国学习指挥仪,来征求我的意见。听说回来要当指挥仪班长,就不想去。于是,我就推说自己跑一等(战备)掉了望远镜,新兵都没当好,指挥仪班长就更干不了。从此,我就和指挥仪专业失之交臂,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被派独自外出砍竹子

年7月中,随着工兵老大哥部队建设的公路向前延伸,上级命令我部转移到孟洪地区21公里设防。当时正值雨季,而此时的热带雨林地区,雨雾迷蒙,不见天日。脚下是腐枝烂叶,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树枝藤条,丛林里到处是群魔乱舞的蜱虫、蚂蟥。弥漫着腐烂气味的空气里,是嗡嗡乱飞的蚊子、小咬,时常有竹叶青、银环蛇等毒蛇出没。

班长夏干分配我去砍一捆竹子回来搭帐篷用,我穿上雨衣,背上冲锋枪,拿着砍刀,就钻进了树林。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我一路挥舞砍刀,边砍边走边搜索,接近了一片竹林。脱下雨衣和子弹袋,再背上枪,我就找那些笔直且修长的竹子砍。再用砍刀砍了两截藤条,把修整好的竹子绑成一大捆,重新带上子弹袋,穿上雨衣,挂好砍刀,把竹捆重的一头扛上肩膀,拖着走。因为竹子太重,压得我抬不起头,这时候地图、坐标尺都没法看,只能凭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沿砍过树枝的路,拖一段,放下歇一会儿,看看方向,再接着扛起竹捆艰难地前行,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了营地。就在我还在大喘气时,就听老兵赵长银大呼一声:“哎呀,你这个傻兵,砍这么多实心竹子干嘛!”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空心竹子的强度搭帐篷就足够了,我却选了实心竹子砍,怪不得这捆竹子这么重,而且还不好用,我才明白生活中的知识很多,我这个学生兵还差得很多啊!

三次战斗不“发言”的苦衷

当过兵的都知道班务会,再不会说话的兵,经过班务会锻炼,一年以后都能说上几句。可是,在老挝战场中国筑路工程队第三〇三支队的战斗序列里,越南战场上大显身手的双管三七高射炮,却有过三次在“班务会”上不能发言的无奈。占领孟洪阵地以后,雨季中的一天,警报声突然响起。“部队一等”就位后,西南方向渐渐传来大型机轰鸣声。细雨中云层很底,离地面只有米,全营只能跟踪敌机爆音。说话间,只听远方传来“嘣!嘣!嘣!”的火炮发射声,不一会儿,远处开始响起持续的爆炸声。原来是七一一大队(空军第十五师)的五七炮、八五炮,用雷达诸元开火,击落了1架美军C-K运输机,机上装有军火,坠地后爆炸了好一阵子,机上的飞行员全部毙命。我部住在山下的炊事员、驾驶员、卫生员们弄回来不少飞机残骸铝板材。没过三天,山上山下都有了敌机残骸铝板材制作的敌机模型,全是借我们侦察班的敌机模型制模后浇铸的。当晚一场暴雨,第二天漫山遍野撒满了美军的传单,悬赏美军飞行员尸体和信息。副教导员传令,发动后勤战士搜山回缴传单。下午,1架美军小型观察机飞临我防区搜救。七一一大队的五七炮和配属的八五炮营,用指挥仪诸元先后开火。一簇簇曳光弹群向敌机围去。雨后湛蓝的天空,点缀着炮弹爆炸后的黑、白烟花。敌机中弹后,拖着黑烟消失了,那景象真是一幅壮丽的画卷!狡猾的敌人不甘心失败,第三天派出更老道的飞行员开着OV-10A侦察机来我防区,企图搜救被击落的C-K机组成员。这次敌侦察机低空飞行,依靠山体掩护隐蔽接近我防区,却早已被我高射炮兵发现。七一一大队的炮群率先开火,狡猾的敌机发现地面冒出火光,立即紧急左转掉头,下降高度,顺着河面逃跑。我团一连处于全营战斗队形最前沿,在营指挥所东南方米。转眼间,从高机连借调来的测距机手叶贤法,用他那清脆响亮的嗓音,大声测报出敌机距离:“36!34!32!”,山对面,一连测距机手的测报声也清脆响亮,在山谷中此起彼伏,遥相呼应。正当一连连长要扣动电击火扳机时,敌机突然又一次下降高度,躲在原始森林的大树后面,紧贴河面,航线与一连接近90度角。这时,一连所有火炮的身管都压低到了掩体边沿上,再也低不下去了,只能眼看着敌机顺河面远去。后来得知,这架敌机最终还是被七一一大队击落,在湄公河对岸坠毁了。当夜,全营所有火炮拉出掩体,地基垫高30厘米后,火炮重新进入。第二天,用工兵团支援的炸药,炸倒了那一片碍事的榕树林。最大一棵两人抱不过来,就把炸药放到树杈上,炸药一响,树劈两半,干脆利落。三次率先发现敌机,但三次都没能开火射击,所以三次班务会总结时,战友们都遗憾得难以言表。

回国后,我们六四七团的两个战炮营全部换成了五七毫米高射炮,后来我团的二营(五七炮)与六四八团的一营(三七炮)对调,使得这两个团既有指挥仪、雷达指挥系统较为先进的五七炮营,又有可以机动灵活、活力较猛的三七炮营,再后来,六四九团的一个三七炮营还换装了更先进的一〇〇毫米高射炮,一九七八年我师扩编装备了一个一〇〇炮团,有了四个团的强大火力,若上战场,再也不会敢怒而不能言了。

首先发现B-52机群

作为侦察兵,每天固定要站两班观察哨。因为与设在半地下的营指挥所相距很近,沟通方便,每次值班,我都会通过标图员通报的远、近方图板敌情数据,运用密位公式,心算敌机空中位置,采用波浪式或者“弓”字式迎头搜索方法,经常能在全团第一个发现敌机。越战后期,美军驻守泰国基地的B-52经常到北越轰炸。一天上午,正当我值班观察哨时,一旁的半地下指挥所传来低沉的声音:“杨明,你注意啊,东南有三批大型机临近,距离70公里。”说话的是远方图板标图员王学明。听到他用了一反常态的嗓音,我的脑子顿时一个激灵,“东南方向70公里临近,不就是上次顺河逃跑的敌侦察机来的航线么?”于是,我迅速掉转指挥镜,瞄准东边远方大山的北侧,同时要求王学明继续通报远方图板目标数据。接着,就听到他大声通报:“东南敌机三批,距离60公里,航向西北,高度!”我心里一算,目标在我观察责任区内,远方绵延的大山挡住了视线。于是,我把指挥镜对准相对于目标距离高度所对应的高低角,来个“守株待兔”。果然,目标陆续从大山后面露出头来,立刻就被我发现了,是3批!由8架F-4“鬼怪式”护航,从北越飞近我防区。我立刻用了最大力量摇响了警报器,随即全营、全团进入一等战备。那天多云呈鱼鳞状,云高米。11架B-52和F-4从云层上面以米高度飞过,经过太阳下面时,敌机的阴影遮住了半边天,天空顿时发暗,爆音轰鸣,从头顶掠过。美机群就在我部防区上空飞过,由于我们的三七炮射程不够,不能开火。据说,这批敌机是在北越扔完了炸弹,返回泰国基地时途经我们防区的。但当时我们并不清楚这一情况,让我们虚惊了一场。若是这批美机是冲我们来的,那个战斗场面不知该有多么惨烈!

光阴似箭。虽然过去50年了,在老挝随部队配属空军高炮第十五师战斗生活的那些往事,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永生难忘。

年4月

杨明,安徽省定远县人。年11月由江西省樟树县入伍,历任炮兵第七十二师六四七团一营部侦察班战士、副班长、班长,团司令部见习侦察参谋、侦察参谋,师作训科参谋,六四七团二连副连长等职。年2月至年11月赴老挝参加援老抗美作战任务,年2月随师前指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后因在老挝战场的伤残导致病变,被诊断为恶性肿瘤晚期,于年4月转业至山东兖州煤炭生产建设指挥部(后企业改组改制为兖州矿业集团公司)工作。历任人事保卫员、秘书、科员、科室负责人等职。获国家工业经济师以及国际项目管理专家级专业资质。年6月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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